話說牛維炳小時候，既聰明又調皮，有時候常常搞得老師涕笑皆非。老師姓史，是遠近有名的老學究，學問雖好，但是有些呆板。有一天，牛維炳帶著一只小黃雀到學堂里玩，玩得正起勁的時候，史先生進來了，牛維炳馬上把鳥兒藏在了窗臺上脫落的磚后面，史先生也瞧見了，卻故意裝作沒看見，就上他的課了。當史先生一邊吟著“子曰詩云”,一邊慢悠悠地走到窗臺前，忽然用手把磚頭往后一推，可憐的黃雀被活活壓死了，先生還得意地吟哦道：“細羽佳禽磚后死”，牛維炳想了想，站起來說：“先生，我能不能給你對一個下句？”先生還很得意，隨口應道：“當然可以。”牛維炳對說：“您的是細羽佳禽，我給您對粗毛野獸，你的磚，我給您對石，后我對先，死我對生，是‘粗毛野獸石先生’”。先生聽了，知道牛維炳是在罵他，鼻子都氣歪了，但是對的也算公正，又不好說什么，因為牛維炳對的對子是在也挑不出毛病呀，只好宣布提前下課了。

鄰村霍橋有個老秀才，自謂學富五車，才高八斗，特別瞧不起后生晚輩。他寫了一副對聯，自己覺得十分工整，并且寓意深遠，他早就聽說牛維炳的名聲，很不服氣，認為一個小毛孩子，有什么真本事，不過是鄉(xiāng)間人見識短，以訛傳訛罷了，就找到了牛維炳，神氣十足地炫耀著他的對聯，只見他搖晃著干癟的腦袋，捋著幾根山羊胡子，慢條斯理地說道：“貓跑狗跑跑不住郡馬，雞飛狗飛飛不過老鷹”，老秀才把別人下看作貓狗雞鴨，把自己高看成駿馬和老鷹，實在狂妄，牛維炳不假思索地回敬說：“河邊葦子，頭重腳輕根腳淺；山間竹蕈，嘴尖臉厚腹心空”。老秀才聽后，啞口無言，知道是牛維炳諷刺自己沒有學問，羞得脖子都紅了，灰溜溜地走了。從此以后，他再也不敢顯擺自己的所謂的“才學”。

牛維炳的父親叫牛山木，是嘉靖進士，很有才學，官聲也不錯，但他有個毛病，就是十分的迷信“麻衣神相”，還特別愛炫耀自己，特別是兒子中進士后，一門父子兩進士，在直南一帶傳為美談，每到一地，周圍的人對他們父子總是報以羨慕的眼光。牛山木更是洋洋自得，感覺無比榮耀，逢人就說：“我們父子是命相好，祖宗積德，都生的天庭飽滿，地閣方圓，是天生的富貴相。”牛維炳對父親的說法不以為然，明明父子兩個都是靠窮經苦讀，把涼桌子坐成熱桌子，鐵硯磨穿，學而優(yōu)則仕，這跟命相有啥關系呢？

有一年春節(jié)，牛山木親自揮毫寫了一副對聯，上聯寫，“父進士，子進士，父子兩進士”。說來也巧，剛寫完上聯，正好有親戚前來串門，牛山木只好撂下了筆，去招待親戚了。牛維炳見對子還沒有寫完，想借機奚落父親一下，煞煞父親的傲氣，他明明知道父親的下聯要寫：“父有福，子有福，父子有福人”，他偏不這樣寫，他靈機一動，因為父親上了一把年紀，有些謝頂，自己的頭發(fā)也很稀疏，于是他就把下聯寫成了：“父禿子，子禿子，父子兩禿子。”門心對寫的是，“長相不由人，前程靠自身”，“將相本無中，男兒當自強”，橫聯是：“苦盡甘來。”寫完后就叫家人把他貼在了大街門上。山木見到后，臉上一會兒紅，一會兒白，哭笑不得，但在內心里也佩服兒子的見解高過自己，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蘭了。后來牛維炳果然干出了一番事業(yè)，政績和名聲都遠遠的超過了他的父親牛山木。